“同事怎么下了班还打电话?”江亦深以为在下班休息时间中,微信是现代人类的第一通讯工具。
戚林纠结了整整三十秒,才一咬牙坦白:“是个很烦人的同事,比我高两级,就喜欢下班找新人。”
说出这几个关键词,江亦深便沉下脸,显然回忆起了不太愉快的过往。
“我没跟你说过,是因为我俩交集不深,实习时带我的mentor职级比他高,现在入职后我们不在一个部门了。”戚林说着,扯扯他的袖子。
江亦深看着他扯住自己衣袖的手,低声道:“你一点也没和我说过。”
“因为当时我没当回事儿,以为你……你很忙,说这些平添烦恼。”戚林说。
他没有戳穿江亦深故意发很多朋友圈博关注的事情,那是属于江亦深的小心思,解除误会后这样的小心思让人心软,他不愿意说破。
今晚注定找不到机会溜进屋子,想看仙人球只能等到明早,不能真露宿街头,他们只好按照后备计划先找个酒店空房间住下。
从小区到附近宾馆这一路江亦深都保持沉默,看得出他还在赌气中,戚林知道他以前很委屈,也乐意哄哄。
可直到二人趁保洁打扫钻进空房,戚林和江亦深商量要选哪间,这人仍然说话没好气,他终于忍无可忍。
“好了是我不对,我答应你以后要多说点话,你还生气呢?”
江亦深闷声道:“我没生气。”
戚林最见不得他口不对心的样子,被气得笑了一下:“你要不去照照镜子呢?”
他坐到床边,离江亦深远远的,越想越生气,谁还不委屈了?这个时空的他自己坐在小屋子里一晚上没吃饭。
“我是不会谈恋爱,不会主动说,可你也不问我啊。”戚林背对着他说,“以前不问就算了,我们复合之后你也什么都不问。”
他们都明白这话的指向很明确,是性格问题,但江亦深偏揪着“什么都不问”这五个字不放,极力证明他真的没有负重前行。
“我问了啊!我看到你当时想把落下的衣服给我,我误会说了丢掉,这不一见面我就和你解释了嘛!”江亦深说。
戚林一针见血:“你只解释了让我误会的事,担心我会不开心,却从来没有主动问我要过任何解释,你自己误会的事,全都自己消化掉了。你不开心从来不说出来。”
他说的是江亦深从来没意识到的,一时间愣在原地,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过这个毛病。
可吵架没有中场休息,他卡顿就好像落了下风,这场辩论的中心思想不知什么时候变成到底谁爱得更多,江亦深不愿意输,便强词夺理说下去。
“那是因为我觉得过去的事再提起来像翻旧账。”江亦深说着说着,愣是找到一条通顺的逻辑链,“我知道你许的愿望是一直在一起,这不就是解开以前的误会了,不需要再旧事重提。”
“这哪里能一样?”戚林吵得有点累,叹口气闭上嘴,窝在角落不动了。
江亦深坐在另一个角上,也撇撇嘴装哑巴。
大床房就那么大点地方,迈开腿走两步就能把屋子转一遍离得再远也远不到哪儿去,他们硬生生就这样谁也不理谁,直到晚上十一点。
分针一过正中央,两个人便时不时偷瞄一眼表,眼见着距离零点越来越近,房间内无形的对抗焦灼起来。
不接吻就要循环,总得有人先开口。
戚林铁了心要耗到最后,反正他不怕耗。
但江亦深完全没有动静,戚林背对着他,竖起耳朵听,连布料摩擦声都没有。
他控制着角度转脸偷看一眼,以防江亦深睡死过去了。
不看不知道,江亦深正靠在床头盯着他的背影,眼神是散的,只是在看着他发呆,却也吓得戚林一个激灵,立刻把头扭回来。
又耗了十分钟,身后的人清了下嗓子,念出打了很久的腹稿:“那个,1703同志。”
“干什么。”戚林问。
“快到点了。”江亦深说。
戚林纡尊降贵地转过身,盘腿坐在床上,半天才开了金口,阴阳怪气的:“不是说不想为了循环亲吗?”
江亦深一听这含沙射影的,只觉得牙酸:“你怎么这么记仇呢?这话还有后半句呢!”
后半句是“我要只是因为喜欢”,但他俩现在默契地谁也没说出来,大大方方地表达“喜欢”对他们来说仍然太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