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卿在车前阴恻恻地看了看他,又说:“就连你都不是真心对我。”
话落,擡手就是一巴掌,接连又是好几巴掌,打在他脸上身上,完全把他当出气筒在发泄。
席尧都咬牙忍下,一声未吭。
发泄完,顾晚卿又抱着他哭,哭了一会儿,推开他,关上副驾驶的门,自己绕到驾驶室,上车前,对席尧骂道:“你也给我滚!”
她坐上车,车窗外席尧冷着脸敲了两下窗玻璃,然後转身离开。
顾晚卿感觉不对,刚一推开车门,发现地上放着一杯自己爱喝的咖啡。
愣愣地看了半晌,她拎起袋子,又把咖啡从里面拿出来,对着已经远去的席尧背影扔了出去,咖啡洒了一地。
随後她回到车里,抱着方向盘,抖着肩崩溃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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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冽一天手术做下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家里那位小女人六点多就发来微信,说会等他回去一起吃饭。
他给她回过去电话,心说应该已经吃完了,总不能饿着肚子等他到八点,那样他真的要回去好好教育这小东西。
谁知陆染说她一直写稿,也忘吃了,还是等他回去一起吃。
沈冽在这头失笑,人家有正经理由,倒不好再责怪她了。
又问她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给她带回来。
陆染说有,顿了顿,又说没有。
“到底有还是没有?跟你老公还客气什麽?”沈冽一边脱了白大褂,换上大衣。
陆染说:“我想吃那天你那个病人家属给的苹果,我从来没吃过那麽好吃的苹果。”
沈冽说:“是挺好吃,他们明天才出院,我现在去问问。”
收起电话,沈冽去找了那个病人,那家属听他问,又搬出一箱要送,他坚持留了钱,没有白拿。
那家属因为上回送红包被沈医生退回来,还怪不好意思,这次当着沈冽的面把苹果都倒出来给他看,说箱子里只有苹果没有别的,然後又一个个装回去。
沈冽说他也理解他们,但是每一个到他手里的病人他都一视同仁,所以真没有必要,而且医药费已经是很大一笔开支了,更不要把钱浪费在这种地方上。
那家属被他一番话讲得眼眶湿润,他们之前就是怕不塞红包,临做手术时被换成别的医生给做,效果不好。
毕竟这种事他们也听说过,想着还是给主任一点好处稳当点,结果被沈主任把红包退回来,人家最後还是尽心尽力地亲自做完手术。
沈冽抱着那箱苹果,进电梯後,又按了顾景徊所在的楼层,打算走前去看一眼。
这位顾总裁人是在医院住着,却是一点也不闲着,房间茶几上和沙发上堆着各种文件,笔记本电脑也亮着屏幕,手边四五杯喝光的咖啡。
见沈冽来,顾景徊才靠回沙发里休息一下,捏了捏鼻梁,“你下班了?”
“下班了,准备回家。”沈冽拿出一个苹果丢给他。
顾景徊看着那红通通的大苹果,不知道想到什麽,笑了一下,说:“苹果是最无聊的水果,我这辈子吃苹果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但我刚认识裴诗文的时候,她最爱吃的就是苹果。”
沈冽道:“没兴趣,不用跟我分享这些。”
顾景徊漫不经心扔着手里苹果,看向他,说:“是吗,你朋友跟你分享的时候,你也这麽说?”
沈冽挑了下眉,没说话。
顾景徊略微笑了下,带点冷笑的意味:“告诉你朋友,他没戏,别白费那劲。”
沈冽抱着苹果起身,淡淡丢下一句:“你不也一样。”
顾景徊:“……”
一样个屁。
顾景徊咬下一口苹果,也懒得起身去洗了,有农药就有吧,想到白天那女人走得那样潇洒,心道干脆一口农药毒死算了,到时候让她对着自己棺材悔得肠子都青才好。
转念想一想,他又扯来张湿纸巾仔细擦了擦苹果皮。
算了,不能现在死,他还没给她留个自己的种呢。
沈冽这头正要进电梯,接到宋年电话,说急诊来了个心脏骤停的病人,问他还在不在医院,需要他看一眼。
他说马上过去,挂了电话,大步回办公室换外套,又给陆染发去条微信:【晚点回,自己先吃,到点该睡就睡。】
来到急诊室,病人已经在接受急救措施,沈冽接过值班医生递来的一部分检查报告,看到病人名字,眸底一凝。
压下所有情绪,依旧看完报告,又去看病患本人,心底做出判断後,他叫通知手术室准备手术。
这次他手术的一助是主治医师梁德。
术前两人刷手,梁德突然地开口道:“他是个精神病,也是个杀人犯,沈主任你知道吧?”
沈冽当然知道,因为这人就是杀害他父母的那个精神病。
他侧眸,“你想说什麽?”
梁德深深咽了一口口水,声音极小极小,吐出两个字:“别救。”
沈冽看了看他,压下几分惊讶,略微沉吟後,说:“别说这种话,我们是医生,任何时候,尽全力救治是第一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