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寻雅让宫婢引着两人入座,自己则重新坐回太子身边。
十二名银甲侍卫手持蟠龙戟分列两侧,戟尖悬着的青铜铃铛刻着“太子景明”四字。
景明是太子的字。
铃声与玉阶下的冰晶共鸣,震得楚昭朝耳膜生疼。
“昭武将军。”太子赵瑾终于开口,眸光扫过秦彻腰间的玄冥剑,“两月前,你与镇国将军领兵出征,没成想遭大戎派来的修士暗算,至此边境防线不堪一击,这才导致如今败局。”
秦彻恭敬听着。
“好在你父子二人如今大好,孤的意思是让你们二人率西山营七万将士,与三万赤羽林死守金陵城。不知你有何看法?”
今上沉迷炼丹。
却一直都不交权,大戎打到眼皮子底下,才想起太子来。
甚至连玉玺都给了太子。
就差一道传位诏书。
秦彻:“臣虽久不上朝,但也听到传闻,以左相为首的大部分要臣都主张与大戎议和。”
“议和?”
赵瑾声调拔高,“大戎好武且反复无常,只怕人还未到他们大帐,大戎大军就已经攻破金陵城门。”
原来太子是主战的。
但左相把持朝政,他要议和,朝臣多半不敢反抗。
看这么多空位,便知太子势单力薄。
楚昭朝不着痕迹扫视大殿。
十几个座位,除太子与太子妃,竟只有一人落座。
是一位美髯及胸,玄色蟒袍上绣着仙鹤祥云的中年文臣。
秦彻传音与她:“他是太常卿周周怀谨,素来与左相李逸彬政见相左,主战派的中流砥柱。”
时局如此,守城难度可想而知。
“金陵城虽说易守难攻,然大圣半壁江山沦陷,以十万对他们八十万,难有胜算。”
赵瑾放下酒杯,因太过用力,酒水撒在手背:“昭武将军赤诚忠勇,孤以为你会与孤同仇敌忾,誓死护卫大圣江山。”
“要护卫金陵不是仅靠一腔热血。”秦彻直视太子,“殿下可知臣与家父为何会被大戎算计?”
话落,赵瑾酒桌被冰霜覆盖。
酒杯酒液竟浮现出北境画面,里面秦彻身穿银色将军铠甲,手持玄冥剑,突然利箭穿空。
精准射在秦彻后心。
画面戛然而止,冰霜悄然消失,只余桌上水渍。
秦彻声音冷若寒泉:“殿下可有瞧出什么?”
赵瑾指尖叩击玉磬,冰霜顺着酒杯蔓延至秦彻手背:“军中有人放冷箭!”
他忽然甩袖,半块青铜虎符浮空展现。
符面竟刻着左相府的徽记!
“左相的人。”
赵瑾瞳孔骤缩,腰间蟠龙玉佩应声炸裂。
玉屑纷飞中,楚昭朝看见每片玉屑都映着朝楚家女子的生辰贴,最新那道朱砂未干的帖面上,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李逸彬好大的胆子!”
周怀谨忽而起身,“太子殿下,秦将军父子镇守边关多年,如今遭人暗算,臣以为不过是左相借大戎之手铲除异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