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丛举在他身后的帐篷里支了茶案,身子前倾问大步跨过来的徐颂。
只见徐颂这一年来常年紧缩的眉宇此刻终于舒展开来,难得嘴角挂着笑容,来到近前牛饮了一杯早就沏好的浓茶。
“我为何没有闲情逸致?我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开心。”
两人坐定,梁丛举笑道,“皇上同意你出京了?”
徐颂点点头,“东边乱的很,朝中也乱,他大概是怕我掺和一脚太子之争,所以终于松口了。”
“恭喜恭喜!”
梁丛举拱了拱手。
“听说小美人儿也拿到和离书了?”
徐颂点点头,“都安排好了。”
“怪不得你这么高兴,不日就要离开京城去过没羞没臊的二人生活了,等得牙都痒痒了吧?”
徐颂微弯了唇角,抿着嘴巴不说话,可是眼睛里的开心掩饰都掩饰不住。
每日里人就在自已眼皮子底下,只能看不能吃的日子他实在是受够了。
终于等到这一天,顺理成章让姜渔和离,他一颗心恨不得马上飞到那人身边去。
“辽州的宅子也重新布置过了,那边有她惦记的人,我准备这趟差事了了,就带她去辽州,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看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兄弟此刻眼中闪现的全是期待的光芒,梁丛举也很为他高兴。
可是他也忍不住提醒徐颂,“但是京中这烂摊子,你迟早还是得管的吧?
徐砚青。。。。。。你前两日不还要把他送出京城避祸吗?”
徐颂的心绪被拉扯回来,挑了挑眉,“若是前两日,我还不确定慕容瑾知不知道这件事,还担心此事会牵连侯府。
可是现在,慕容瑾显然比我们更怕这件事暴露,比起被绿,他更担心的是我知道真相,拿这件事来做文章,影响到他的储君之位。”
梁丛举捏着杯檐,“那你准备拿这件事做文章吗?”
徐颂稍稍拧眉,“太子不堪重任,但要动他起码不是现在。
大盛如今内忧外患,东边动乱频发,民间不满之声甚嚣尘上。
实在是经不起一场储位争夺了。
何况。。。。。。广平王虽然是个好的,但根本没有治国之能,显然也不是个好的储君选择。
如今。。。。。。难办。”
“的确难办。”
梁丛举附和,“而且我观陛下身体状况,已有衰败之象了,上次内阁议事,显然是吐血了的,只是掩藏着不让大家知道。
他这个身子,不知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哦?”
徐颂挑眉,“几个月前端午宴还跟着大家围猎来着,这么快就衰败成这个样子,你没有查一查吗?”
梁丛举敛眉,“查不出来,他身边能动得了手的除了海公公和太后,其余全是咱们自已人,你觉得会是谁?”
“这还真难说。”
徐颂敛了笑容。
个人安稳一定是建立在国家之上,若是大盛不安稳,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再想苟且偷安也是不能够的。
徐颂唯一担心的,就是如今的情形下,大盛还能安稳多久。
当然更奇怪的,是皇帝对他的态度。
皇帝年富力强的时候,对他是宽容的,信任的,可是随着最近病痛加多,显然多了些猜忌。
这种情况其实在他去辽山剿匪时就初见端倪了,现在更是日甚。
前些天他去宫中看望病中的皇帝,在外间等候的时候,竟然在皇帝昏睡之中听到了“对不起。。。。。。啸安”
之类的呓语。
正当他准备仔细听一听的时候,海公公已经出来客客气气地赶人了。
此事徐颂一直记挂在心上,还因此加派了探查十六年前旧案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