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容摇头,“不是。”
“那你是听她说了什么?”
“未曾,表嫂刚才便出门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时彧盯了她好一阵,“有意思。”
“什么?”
“提起你表嫂的时候,你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虽然转瞬即逝,可我还是看到了。既然你并不喜欢她,为何要替她求情?”
王楚容一怔,不自觉后退一步,摇头道:“我,我没有。”
时彧指着她脚下,“后退一步,呈防御姿态,说明你刚刚那句,是谎话。”
“不是的”
香庭忍不住开口,“少君侯,我们女公子不过是看您心情不好,特地带了葡萄酒来,看看能否帮您舒缓心中郁结,您倒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时彧冷笑,“琅琊王氏以家规严谨闻名于世,是舅父这个家主太过和善,还是这位侍女有什么特殊身份,表妹竟能纵容下人随意插嘴?”
香庭忙颔首,不敢再开口。
王楚容则死死咬住嘴唇。
时彧探手拿过香庭端着的酒壶,放到鼻下闻了闻,“酒我收下了,王家下人我不便处置,表妹你自己看着办吧。”
转身转到一半,想到什么似的又转回来,“我身边这两个,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并非什么小小侍从,你给我记牢了。”
说完,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香庭惊魂未定,用手抚住心口,妄想能压住狂跳的心脏。
之前有传闻说,这位年轻的大司马,光用言语就能把人扒层皮,还以为是世人夸大其词,真正身临其境体会才知道,被扒光了站在人前的那种感觉,到底有多可怕。
那是由心底而生的慌乱,迅速蔓延到身体各处,令人毛骨悚然。
王楚容把嘴唇咬得快要滴出血来,死死盯着那紧闭的门良久,这才一跺脚,转身离去。
屋内重新恢复光亮,时彧撩袍坐了下来。
扶桑见主子神色疏朗不少,抬手为他斟了杯茶,道:“我本就是您的侍从,那侍女也没说错,您又何苦为难女公子呢。”
“不过是看不惯她那口蜜腹剑、言不由衷的样子罢了。”时彧捧起书简,嗤笑道,“琅琊王氏世代盘踞青州,教养出无数名门夫人,怎么会跑到宿陵邑来寻什么刺绣大家,就连借口都这么敷衍。”
扶桑将茶盏推到主子手边,笑笑没再说话。
在少主公身边伺候多年,这主动上前示好的女子,见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表白的方式多种多样,结果却都一色的铩羽而归。
问起缘由,少主公竟只吐出两个字:虚伪。
有佯装受伤求助的,有假意不识偶遇的,再浪漫的邂逅,在少主公这里,都因披着谎言的外衣,而显得内里也同样不真诚。
乐知许伏在浴桶边,半眯着眼,好像就快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