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几步远后,裴清允看着前面慕知意的身影,问谢昭远:“公主可以再把云承唤去别处吗?我与长乐郡主有话要说。”
谢昭远:“……”
谢昭远和云承也是自幼就相识的,唤云承陪她去别处当然可以了,只是,她顺着裴清允的目光看过去,犹豫道:“怀瑾哥哥,你也喜欢慕知意?”她明明记得他们两个人不相熟的。
谢昭远话落,裴清允默了默,语气平淡回她:“公主想多了。”
谢昭远对他应下:“正巧我近来在学骑射,总是不得章法,让云承教教我。”
谢昭远把云承唤走后,一座矮山小瀑布前的凉亭里只有慕知意和裴清允相对而坐。
裴清允自衣袍间取出一白玉瓶,递在慕知意面前:“此药对毒物咬噬极为有用,只须涂抹三回,就可解毒消肿。”
慕知意眸光落在他递出的药瓶上,抬眸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裴清允凤眸垂下,往她手腕处看了眼,语气平和道:“自然是瞧见了。”
慕知意将白玉瓶拿在手中,打开木塞凑在鼻尖闻了闻,一股很清凉的气息,确实是消肿解毒的药膏,只是,这味道怎么有些熟悉?
她秀眉微凝,在心里想了想。
忽然心间一紧,一张莹白娇靥逐渐染上绯红。
暗室那夜,裴清允给她身上涂过这个药膏,她第二日一早沐浴时还好奇这股气息是从何而来的!
慕知意感觉到脸颊越来越烫,低垂下了脑袋。
她忽然这样,裴清允垂眸看着她,语气意味不明问她:“你在想什么?”
慕知意:“……没什么,”她为掩饰内心慌乱,随口道:“这药味道挺好闻的。”
默了片刻,裴清允应了她一声:“是吗?”
慕知意不吭声,只打开木塞用指腹沾了里面的药膏涂抹在手腕上,裴清允见她涂的认真,忽然开口道:“郡主用了我的药,怎么谢我?”
慕知意正涂抹着药膏的指腹忽然停下,看了他一眼,未等她问出口,裴清允已又道:“不如——我给你挽发罢。”
慕知意:“……?!”
慕知意神色微有讶异:“你会给女子挽发?”
裴清允与她眸光相对,淡淡道:“这有什么难的。”
他神色认真,语气也不似玩笑,慕知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青丝,自在桃树林被桃枝扯了之后,她的发丝好似一直都有些乱,她想了想,这倚山园附近也没外人,与裴清允道:“行,你挽吧。”
于是,慕知意就安静的坐在石桌前,裴清允在身后给她挽发。
慕知意的满头如墨青丝垂下时,裴清允凤眸微垂,循着他在凉亭高处看到的位置在她发间以指腹轻轻触了下,见她被桃树枝碰到的地方并未红肿,才开始给她挽发。
慕知意最初还很不信裴清允当真会给女子挽发,直到她的青丝在他指腹间一缕一缕的被挽起,而且动作温柔,一点都不会扯住她,都快比得上采莲了,眼前没有铜镜。
慕知意只能凭感觉断定。
裴清允当真会给女子挽发。
只是,她记得定国公夫人只他一个独子,裴清允并无幼妹,他是如何会给女子挽发的?
凉亭四周静谧无声,只时而有几声鸟啼,慕知意心思流转,忽然想起了在禁军司大狱裴清允与她提起的那件事,虽然他很过分,不过——慕知意侧首看向他,刚一转头,上首就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别动。”
慕知意想了想,与他道:“裴怀瑾,那日在禁军司大狱你提的事,我仔细想了想。”
裴清允倒是未料到慕知意会主动与他说起这件事,毕竟那夜她的反应太大。
裴清允应了她一声,示意她继续说,慕知意道:“你想找人体验情爱,又不想毁人姑娘清白,我给你想到了个好法子,”她一脸认真,当真是为人考虑:“你可以去青楼啊!”
她话落,裴清允本是在为她挽发的动作忽然一顿,随后慕知意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嗓音:“慕知意,你说什么。”慕知意虽然看不到他的神色,却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语气冷如寒冰。
不由得脊背有些发凉,裴清允这个人,他神色温和的时候本就透着清冷矜傲,让人望而生畏。
更别提此时他不悦了。
慕知意心间颤颤的,红润的唇翕动:“怎,怎么,我是在帮你。”她微微凝眉:“总之,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她话落,裴清允未再理会她,只指腹间的动作依旧很温柔的给她挽着发。
直到一刻钟后,裴清允似是不再为让他去青楼的事生气,温润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好了。”慕知意闻言抬手欲去摸一下,被他微凉的指腹按住抬起的手腕:“郡主这么不信我?”
慕知意收回手,回身去看他,裴清允依旧是一副清风朗月的温润神色,瞧不出任何的情绪,她随口道:“不过是挽个发,再丑能丑到哪里去。”说是这样说,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起身与裴清允道:“我有些累,先回海棠园了。”
裴清允的眸光一直落在她发间,神色似有愉悦之感,对慕知意颔首道:“郡主走吧。”
慕知意看了他一眼,心里更为不安,转身走出山壁小道后,见皇后已经不在凉亭内,她就径直往海棠园行去,只是,刚走出小瀑布这里山间没什么人倒还好,她走进海棠园后,侍奉的宫女太监时不时的都朝着她看过来,慕知意能感觉到,他们在看的,是她的发髻。
慕知意:“……”
裴清允到底怎么给她挽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