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戈里一路小跑到奥列格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十二岁?十岁?越来越小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啊,老师你还会变得更小么?比我还要小的那种?那是不是以后得你叫我哥哥了?”
“季阿娜比你小,她可从来没叫过你什么哥哥。”奥列格说。
奥列格把他推开的时候他还扒拉着不依不挠,五官皱在一起抗议:
“她那是不讲礼貌!我的提议不是很合理吗,我叫你老师,你叫我哥哥,我们各叫各的!”
兰波说:“那就现在吧,我想离开这里,然后知道被古拉格夺走的是什么。”
于是,费奥多尔像从来没有那些恐怖的计划一样,和兰波一起利用契诃夫的钥匙固定好了「门」。
兰波在离开之前弯下腰给了奥列格一个拥抱,并给出了法国人在分别前常见的贴面礼:“我会期待在外面的世界和重逢的,奥列格。”
“他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还是说这是书里说的那种,口头上虚伪的寒暄?”果戈里小声问费奥多尔。
然后他就被奥列格揪着后领扔进了「门」里:“去找达尼尔吧果戈里,或者去你想去的地方,你不是不知道什么是「自由」吗,自己去看看那一切。”
果戈里的声音又大又远:“我——知——道——别忘了你还欠我的礼——物——!”
被契诃夫交给费奥多尔的异能者还在发着抖,茫然的神色显然是不知道事情是怎么从「要完蛋」了变成如今轻拿轻放的模样。
“他要怎么办?”奥列格问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和契诃夫的交易被单方面撕毁了,他会觉得是我耍了他,只是在帮你骗他的「钥匙」。毕竟你把高尔基「策反」了,他毫无疑问是不会继续帮忙的——即使想帮也不行,除非他也背叛。”
“这么说起来,这个异能者
只有死路一条。”奥列格走到他面前,“你想留在古拉格,还是从那扇「门」离开,先生?”
异能者连滚带爬跑进了门里。
·
——事情就是这样,当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奥列格和费奥多尔已经成为了古拉格唯二的「亡灵」,这次没有兰波的「彩画集」,再也没办法从里面打开新的通道离开。
“醒了么?”把自己困在古拉格的奥列格蹲在费奥多尔面前,捧着一本书,朝他露出干净的笑。
***
奥列格很「懒惰」。
以前是有太多的事等着他去做,所以不得不起得很早,在古拉格还没从静谧中苏醒前就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很长一段时间费奥多尔觉得就和他不会死亡的特点一样,奥列格是不需要睡眠的。
而当没有那么多的压力之后,奥列格像是在反弹性嗜睡一样,在那张绝对不算舒适的石床上蜷缩在一角,听着门大敞着的呼啸风声沉沉入眠,即使费奥多尔走到跟前,那点警戒心也没有反应。
假如费奥多尔一直站着,奥列格就会闭着眼让出一半的位置,依旧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于是,十分自然地,早睡早起的费奥多尔也逐渐变得时间颠倒起来,这是不健康的作息,对本身身体就在及格线下的孩子来说不是好事。
可他们现在就是很单纯的、没有任何管束的放纵小孩。费奥多尔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到奥列格温热的体温,区别于
古拉格的生机和安全感,平稳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永不停息。
费奥多尔偶尔会尝试用指尖去戳熟睡中那人的脸,想象着这个人就此长眠,五官溢出血,皮肤像被冻裂的冰层一样脱落,将覆盖在骨骼上的所有都剥开,露出裹在里面的东西给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个清楚。
奥列格觉得这影响到了他的睡眠质量,大多情况会用被子把费奥多尔裹成茧,让他没办法再有那些小动作,如果被子不行就自己亲自上,把手合住。
十岁的奥列格已经不能完全包住费奥多尔的整个掌心了,手指如果不勾在一起是没办法约束他的动作的。
等奥列格终于睡醒了,伸个懒腰爬起来,开始招呼费奥多尔去吃点东西。他自己是什么也不碰的,会造成这个局面也只能怪他自己。
把自己塑造成完全的恐怖分子,是现在各个国家都通缉的对象,还把契诃夫的人扔了回去,拒绝和俄罗斯继续交流,也不离开古拉格,那么食物的再次短缺就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你打算就一直这么昼夜颠倒吗?”费奥多尔问。
“睡懒觉怎么了。”奥列格说,“不管我现在是十岁还是六十岁,小孩和老人睡懒觉天经地义。”
他把之前囤积的黑面包推到费奥多尔面前:“要离开的话随时可以给我说,想办法联系他们把你带出去还是可以的。”
“看来古拉格的权限现在完全在你
手上。”费奥多尔掰开面包往嘴里塞,闲聊般说起这个,“现在能联系外面了?以前不是不行么?”
“不是能和外面联系,只能和歌德联系。诶,你好像不认识他,德国的「超越者」。”
“我知道这个人。”
奥列格笑着看他斯文吃着面包:“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所以也知道我和他是怎么联系的啰?”
“这个我不知道。”
“歌德的「浮士德」就像是赌约,在赌约期间,不管对方身在何处双方都能一直保持联系。不然输掉的那个要是像赖账怎么办,对吧?”
费奥多尔:“你和他赌了什么?”
“那不是重点,小赌怡情听过吗?不管是赌什么,只要能维持联系就够了——我还是好困,接着睡会儿。”
奥列格的「陋习」还不止这些。
和歌德的联系中他能得知外面的进展,奥列格像听着新闻广播一样了解那些最新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