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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母亲,角珠心痛难抑,脑子也豁然清醒了一半。方才竟因嫉妒乱了心智。是的,方才她是嫉妒得恨不得杀死卫十五,嫉妒那个叫沐色的男子竟为她如此委屈自己。
可嫉妒的同时,却又更加心痛。
“为什么找到我?我们两族百年来一直都是宿敌!根本不可能合作。”她颓废地走到桌子旁边,无力地坐下。
“被困在北冥城内的,卫家只有我一个人,可你们战鬼全族皆在城内。”
“你这是威胁我?”角珠抬头愤恨地盯着十五。
“我提醒你而已。”
“呵呵……别忘记了是你主动求我的。”这穿着乞丐衣服,脸上乱七八糟的人周身却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凌然和霸气,明明是她在求自己,可自己却处处被动。这种被凌驾的失落感让角珠十分不喜,“你不是十分有本事,不是还有一个魔鬼军师吗?怎么不叫上他!”
临窗而立的女子脸色惨白,那如黑耀石的双瞳里翻滚着浓郁的痛苦和悲怆。
剎那间,她昔日明亮的眉目,竟是满目沧桑。她盯着角珠,双瞳很快恢复了平静,在雪夜的映衬下折射出一股凛冽之气,如刀锋般雪亮。让角珠不由一惧,只觉得浑身冰凉,竟下意识地退一步,不敢与之对视。
“既如此,那公主殿下就好好考虑吧!”
冰凉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
再看她平静的双目,漆黑的双瞳如沉淀千年的亘古之水,无波无澜。方才那种痛苦情绪,角珠都以为是自己看错。
角珠咬牙,看十五伸手放在窗户之上。
见此,角珠挑眉,提醒,“你知道,没有我的命令,你贸然出去会是什么后果。”
“是吗?”十五冷笑,毫不犹豫地推开窗户。
就在那刻,漫天烟火绚丽刺目,亮得角珠下意识地蒙着双眼,待她反应过来时,窗户前哪里还有十五的身影。
角珠飞快跑到窗户前,一群乞丐在她府邸放着烟花,烟火之中,那些暗人也被这突来的烟花惊得茫然失措,完全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而十五……哪里还在?
只有她临走前在自己耳边留下的那句话,“这天下,能拦得住我十五的人,还没有出生!”
那语气,狂傲却自信!
角珠颓然地靠在窗前。想起前几次和十五交手,的确,这北冥城百丈城墙,拦得住几十万人,可拦不住她卫十五一人。
她敢只身前来,自是有办法安然独自离开。没有走的原因,却是……
角珠不想承认,卫十五留下来是为了全城百姓安危。她不想承认,因为,她嫉妒卫十五,憎恨卫十五。
十五站在人群中,仰头看着漫天烟花,似突然看到两个身影立在那高高的房顶之上。
烟花在他们头顶绽开,绚丽光芒却不及那人嫣然一笑,他说:“十五,他们都叫你吻我呢!”
十五抬起手,缓缓伸向他,一片细雪落在她手背,贴肤冷意让她豁然一惊,眼前那绝世美人只变成了剎那烟火。
“莲啊……”十五无力地靠在墙上,捂住心口,颤声道。
第七章
尾声
长发如流水散开,铺散在白骨堆砌的长椅上,衬托得那侧卧在上方的人身材修长。他眼眸轻合,长睫如蝶翼,红唇如凝脂,单手托腮似在闭目养神,可地宫里四处流动的散灵魂却知道,这位忘川河边唯一的魔君,早在不久前以陷入深睡的方式接受漫长的封印。
黑色长袍铺开在身侧,上面的金色地涌金番莲在偷偷舒展枝桠,那些花苞也徐徐绽开,趁着主人不注意而借机恣意怒放。
地涌金番莲的蔓藤爬满了整个地宫,那幽暗的长廊,都被这些象征着罪恶的花所掩盖。
不管是地宫的恶灵,那些嚣张的金番莲,还是那守在地宫入口的两位使者都以为,这样的日子将会持续下去。
突然,地宫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锁链声,那声音很小,可在死寂一般的地宫里却显得格外突兀。
这声音很小,却如惊雷平地乍起,两位使者警惕地相互对视,周围正在肆意张开花瓣的金番莲也如被施了诅咒般停止不动。
偶尔,那声音似乎消失了,一切又归于平静。死灵魂依然狂舞,金番莲恣意盛开。
“许是听错了。”
其中一个使者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抚了一下额头。方才,吓得连发根都竖了起来。
另外一个也点点头。
哗啦啦啦……
声音再次响起,却不是方才那样恍惚缥缈,而是清晰刺耳。
两个使者慌忙回头,已看到地宫长廊出口,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走来。
他的步子缓慢却十分优雅,被覆长链的双手,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托着一只镶嵌了黑耀石的骷髅头。他就那样缓缓走来,每走一步,他脚下那些来不及躲避的西番莲就化作烟尘在消失,而其他惊觉的地涌金番莲见主人苏醒慌忙躲入缝隙之中。
空中飞舞的死灵魂见他走来,纷纷避开,自觉地退在他身后,流动的光芒照亮了这个被瘴气缭绕的绝色男子,让他那张本就颠倒众生的容颜更加华丽妖魅。
看着就这么出现的莲绛,两个使者惊呆在原地,待反应过来时,已看到他徐步走向忘川河边。
“尊主,您要去哪里?”两个人赶紧拦住。
莲绛抬起漂亮的下颚,懒懒道:“才睡醒,想去忘川渡口看看风景。”
“但是……”
“但是什么?”莲绛抬起手,他的手腕被链子勒住但是伤口还在,深可见骨,“本宫如今被这鬼链子套住,难不成还逃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