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鱼看着他的动作,问道:“大人也怀疑是下毒?”
顾宴淡淡道:“寺庙之中,他并未饮酒也未暴食,此地干燥平整,他便是摔也很难在这摔。”
温鱼其实也觉得可能和药物有些关系,毕竟陆启虽然是孩子爹,但很年轻,也就三十几岁而已,他又不肥胖,陆兆出事的时候,看陆启的气色也不是那种内里亏空的。
哪怕是用排除法,他被人蓄意坑害的可能性也比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在这摔了一跤险些把自己送走的可能性大。
更何况还刚死了一个陆兆。
今天陆家的人都在这寒山寺里,陆启大概率也是来斋堂吃饭的……
这时候寺庙里的大夫才姗姗来迟,见了顾宴又是一阵鞠躬作揖,这才指挥着将人给抬走了。
陆家人这时候才露了面,温鱼首先看到的是陆潇潇,她牵着路泠泠,看见温鱼,也是有些惊讶。
温鱼道:“陆小姐,好巧。”
陆潇潇待温鱼有几分防备,淡淡的也说了声好。
顾宴站在温鱼身旁,他都无需说话,便自带一股光风霁月的味道,陆潇潇大概是也不太想和顾宴有什么接触,过来打招呼也只是基本礼数。
但她好像并不知道其实发生了什么。
直到温鱼开口问道:“敢问陆小姐,对于陆启这个人,平时知道的可多?”
陆潇潇淡淡道:“我们两家虽是堂亲,但其实并不熟悉,但这人……的确是个冷心冷肺的。”
温鱼心想,陆启曾经偷了陆泠泠亲娘的骨灰,而陆潇潇又是对陆泠泠好的不得了,她会说出这句话来倒也并不意外。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笑道:“那天是事发突然,没能来得及和陆小姐好好打个招呼,其实我一直想知道,泠泠这孩子性格如此孤僻,其实我有个偏方,能治上一治,不知陆小姐想不想听听看?”
陆潇潇本来是在敷衍温鱼,但又见温鱼说话时委婉又亲切,且刚好说到了她在意的泠泠身上,她便收了冷脸,开口道:“我知道温姑娘是一片好意,不妨说上一说?”
温鱼哪懂这些,随口编了一段,“这孩子性情孤僻,有的是幼年时受了刺激,那就要找出这个病因来,以毒攻毒才好。”
陆潇潇眼睛一亮,似乎觉得有点道理,可又忍不住犹豫,“可……她也没收什么刺激,就是曾经落水那次,可她也没有怕水呀。”
夜谈
“既是没有怕水,那事情便不是出在这上面了,陆小姐不妨好好回想回想,泠泠这孩子是从小便如此吗?若是从小便如此的话,就找些同龄人多和她在一处玩耍,孩子嘛,多开导开导也就好了。”
温鱼笑的无比真诚。
对陆潇潇来说,这个妹妹一直以来都是她的一块心病,更何况那些事说起来却又不是什么大病,大夫又看不好她这病,父母感情好,可对这个庶女却是不甚在意。
陆潇潇有时候会忍不住埋怨父母,好好的一个大将军,怎么就对一个庶女如此苛待,现在是她还在府里,她哪天要是嫁出去了,泠泠可怎么过?
她之前的确是不太喜欢温鱼,倒也不是因为旁的原因,就单纯是因为上次陆兆死的时候,温鱼对玲玲的各种盘问态度,搞得好像泠泠是个什么嫌疑人一样,泠泠从小可就受尽了委屈!
但看今天温鱼的语气就熟稔了不少,也唤她泠泠了,陆潇潇便觉得,温鱼长得又好看,性子也活泛,怎么就偏偏是大理寺的仵作呢……
温鱼哪知道她随口那么一句,陆潇潇的心理活动能复杂到这个程度,关键是关于陆启的事,还是什么也没测出来!
陆潇潇仿佛满脑子都是她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妹妹,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出画外音,愁死。
也不知道和陆兆的死有没有关系……
温鱼的确是对陆启的事很好奇,但问题是他们不能去查,原因也很简单——大邺在这方面实行的主张是自己报案,命案除外。
翻译过来也就是说,陆启这事他如果不想追究,大理寺非要查的话,那属于大理寺没事找事,毕竟陆启又没死,大理寺如果就是不肯放过,就是非要查,那陆启也可以上达天听,指责大理寺。
毕竟谁家没个糟心事,非要闹出来大家都脸上无光,和公平比起来,他们更在意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这一遭过后,温鱼也没心思吃饭了,寒山寺的僧人们告诉她,还要做晚课。
温鱼当时就不想去了。
等到晚课再做完,就已经比较晚了,顾宴一直在她旁边,也没怎么说话,温鱼努力憋着哈欠,心里在昏昏欲睡,一直到回到房后,温鱼还是觉得脑瓜子像浆糊。
她伸了个懒腰,想出门吹吹风。
然后她一出门,就看见了正好站在廊下的顾宴。
他的背脊一向都挺得很直,两手负在背后,夜风微微起,吹动其衣角猎猎,廊上的灯照下来,将他的脸部轮廓衬得锋利而爽快,许是映着灯的暗黄,眉眼中似乎是蕴了千山万水一般。
温鱼心里冒出一个想法——顾宴长得可真是太好看了。
她见过很多人,有的是骨相优越,有的是皮相完美,但很少有人能将两者这么好的融合在一起,顾宴便是其中一个了。
顾宴早听见了开门声,此时也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还不睡?”
温鱼走到他跟前,踮起脚戳了戳他的肩膀,笑眯眯道:“大人不是也没睡么。”
有一说一,她有时候觉得顾宴把自己整的特别苦情,看着惨兮兮的,或者别人不这么觉得,但她总是会莫名其妙觉得顾宴惨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