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有好气的叨叨着:“这个病人就是救过来了,愈后也不会太好。伤势太严重。命就算捡回来了,活罪也不可能躲过的。”
“就算你积德做善事了,人家孤零零的躺在这儿,身边又没有家眷。行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当行善自有天知吧。”
这已经是第三次雨辰被抢救了回来。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全身上下被插满了管子。只留下一双带血丝的眼睛暴露在外面。他的全身都处于极度虚弱状态中,戴着氧气罩的鼻子和嘴微弱的呼吸声,已经接近听不到声音了。只有两片嘴唇微微的张开又闭上。手指头颤了一下。又像被一堵厚重的墙击倒。神智又不清了。他好像一直游离在那遥远而又熟悉的梦幻世界里。
在那遥远而又熟悉的地方,是那一团雾气包围下的一件件老旧的家具和摆设。他小小的身子跌跌撞撞地总是跟在一个身影的后面,她在哪里,他跟到哪里。就像她的小尾巴一样寸步不离。那时候虽然有父亲,但他却只认这个身影,这个身影知道他饿的时候给他奶喂,渴了时候给他水喝。半夜病的时候她推醒了他,左手里拿着几片药右手拿着一杯水。直到看着他把药送入口中。跌倒了扶他起来的人是她,给他擦去口水的也是她。脚上扎了刺,他不冲别人喊疼,专冲她喊疼。就连脸上的鼻涕糊住了嘴。他都一路小跑找她,冲着她一股脑的涕哭叫喊不停。
在他幼小的生命里,那是一个温婉而又坚定的影子,那是一个亲切而又高硕的影子。无论跟在她的后面,还是抱在她的怀里,或者睡在她的肩头,他都知道那都是世间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她像一只老鹰一样时刻不离地守卫着他,那怕是受到一点点的欺凌。她都会让他躲在自己的身后,勇敢地护卫着他。
他只会用哭声和眼泪向她表白自己的不适。他只愿用紧跟和相随来表达自己对她的无限信任。他只与她一人矫情,只与她一人索要,只与她一人蛮横。又只与她一人取闹。因为她愿意忍受他的一切无理要求和包容他所有的委屈。
那个身影逐渐越来越远,他一路小跑地紧跟其后,不住地冲着那身影喊道:“妈……妈……妈妈……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难道不认识你儿子了吗?为什么要跑得这么快?是成心不让我跟上?还是你已经把我忘了呢?”
听到后面的喊声,那身影犹犹犹豫地止住了步,又回头望了几眼。眼泪止不住哗啦啦的流下来。只是嘴上却狠心地改了弦:
“儿子你不该跟我跟得这么紧,你我现己是阴阳相隔的两重世界了。人鬼是各有其道的。你阳间的寿还未用完。天魂昭昭不可相聚呀!赶快止步吧,回到你该回到的地方吧。你今命不该绝,就是魂魄游离在外,阴界也不会收你的。儿子,快快止步,赶快回去。你尚还有命,尚有阳寿还未用尽。今年你命不该绝呀?”
说着朝他的脸上吹了一口仙气,便一溜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哭着喊着直到气喘吁吁地跟不上了。才看清楚前面那只是飘着一朵云。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影。他还不死心,又跌跌撞撞的跑上去。却只见那个身影突然变成了一张年轻的面容。似陌生又似熟悉,他揉了揉眼睛。看清了那是一张女人的面孔。直到她冲自己莞尔一笑,从她那嘴角温情的笑纹中,他才认得到那人来。不禁又失声痛哭起来:
“辛姐……辛姐……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的好心,我亏负了你的期待。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现在已是个废人了。我不会再与你纠缠。也不想再打扰你了。你就让我好好的走吧。如果有来世,如果还能再与你相遇,如果你看见那个流着眼泪一直追赶你的人,一定不会是别人。辛姐……你看清楚了,那就是上辈子一直欠着你债的人,那个叫雨辰的武汉仔呀!”
辞行
二月的霜花给街边两旁的铁栅栏穿上了洁白的羽绒服,虽是薄薄的一层,但也颇显冬天的特殊气息。被风吹散又聚集的薄雾,一直萦绕在半空中。惚若还在昨夜的梦境里。但昨夜的梦已被打碎,而且已经碎得渣都不剩了。可你仍要去面对,仍要去前行,仍要撑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继续上路。
今天cdy就要离开北京了。原订好前天的机票,因为疫情的关系,航空公司早已在所在的订票网站上取消了这次航班。本可以依此可以再呆上一段时间。可是cdy因为回去还要处理家事,假期已结束,还要继续上班。她不想因此影响自己眼前的家事和工作。所以cdy无奈只得又买了一张暂时还没有停飞的航班,阿联酋航空公司的机票。今天正好是飞行的时间。早上十点钟的飞机,几乎是天刚刚朦朦亮,她便起床准备出发了。
临行前父亲把买好当做宝贝似的几个n95口罩塞到了她的手上,还不忘反复叮嘱道:
“多戴上两个,别怕麻烦。不信那病毒还能穿透这万里长城,也别怕出丑,漂亮不能当饭吃,先不得病是真。呆在家里还好,这外面的病毒太多,特别是你又与那么多人混在一起,保不齐就会有病毒携带者出现,他专会找那些不长眼又粗心大意的人。记住小心使得万年船,我看还是让咱们先准备下这风穿不透,针也扎不进来的万层保险为好。”
本来已经被早上姑姑要离开搅得心情已经很低落的小侄儿侃侃,正在被窝里眯着眼睛装睡,这会儿被爷爷的一番话逗乐了。忍不住也从被窝里伸出小脑袋来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