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身大红色太过刺眼,非要剥了才痛快。
陌生的气息将小鱼裹了起来,他有点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傅至景将讨厌的鸳鸯被也一并扔到地上,搂着他的腰,在他耳畔说:“婚契已经烧了,从今往后你和林明环婚娶自由。”
小鱼两只手撑在结实的胸膛,躲无可躲。
傅至景把声音放得很轻,哄小孩似的,“你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也忘了我,所以你不愿意跟我走,但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是谁吗?”
他抓住孟渔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慢慢抚摸,“你看看我,我又不是青面獠牙,不会对你怎么样。”
孟渔闻言果然抬起了脑袋,水润的眼睛怯怯地落在他幽深的眉眼,一瞬,抿紧唇低下头去。
傅至景感觉到他没有那么抵触了,接着问:“何大娘说,小鱼是你给自己起的名字?”
孟渔把手收回来,十指绞在一起,安静地点点头。
“那以后我也这样叫你。”
傅至景情难自近地凑近他,温热的鼻息都扑洒他的脸上。
孟渔显然还不能接受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不习惯地躲了下,但已经不再发抖,只是有些仓皇地越过傅至景的肩头望着紧密的大门,仿佛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开跑。
傅至景不给他这个机会,半强迫地搂着他睡下来,赶在孟渔开口之前道:“今日很累了吧,先睡一觉。”
孟渔不明白为什么跟对方第一天见面就要睡同一张床,他不想睡觉,更不想陪这个陌生男人睡觉,可是闻见一股奇异的香,上下眼皮一碰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傅至景等孟渔睡熟了,亲亲他抿紧的唇,浅尝辄止后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马车已经备好,福广听见声音,连忙打开了门,只见新帝稳稳当当地将昏睡的孟渔抱在怀里,五官浸在月色中,竟是从未见过的恬然自得,不过再一细看,眉宇之间仍有些挥之不去的寒峭,仿佛只是暂时地将冷厉的底色给掩盖了起来。
林明环一直躲在草丛里,见人现身急忙忙地跑出来,却连傅至景的身都近不了就被衙差拦下。
所有人都告诉他小鱼要去过好日子了,劝他不要再想,可他分明见着小鱼紧锁的眉头。
为什么抢走他的妻子,为什么要逼迫小鱼做不愿意的事情?
他失魂落魄地握紧拳,“把小鱼还给我。”
傅至景充耳不闻,直到听见林明环说:“你们官官相护,狼狈为奸,府衙不受理,我就一级级往上告,到京中告御状……”
“好啊。”傅至景一个眼神就足够叫人胆颤,他抱着孟渔,几乎是坏心眼地挑衅道,“我等着你来告。”
万里河山尽拥怀中,再没有人能阻拦他做任何事情。
他把游入海底的小鱼捕进了金笼里,揉巴揉巴,又变成回了孟渔。
作者有话说
反帝反封建刻不容缓!
孟渔再也不想睡觉了,一睁眼天光大亮,他已经远离小渔村,在前往京都的马车上。
身上的粗布衣被换成了精致的绸缎,摸起来滑而软,头发散开来流水似的披在背脊,一只大掌横在他的腰侧将他固定住。
马车很宽敞,足够他伸直了躺下来,但不知道为何,他是跨坐在傅至景膝上睡着的,下颌抵着肩头,脑袋埋在了泛着檀香的颈窝里,是个很不舒适却又无限亲密的姿势。
“醒了?”
带着一点潮润的气息随着翕动的唇瓣扑在孟渔的脸颊,他迟钝地微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眸。
他稍稍地挣扎了下,傅至景也不勉强,将人托着挪到软垫上,孟渔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到最角落,睁眼打量自己所处之地。
四四方方的马车装备齐全,像间缩小了的雅房,也像一个精美的锦盒,把茫然失措的他给关了起来。
他后知后觉自己被傅至景拐走了,面对陌生男人、陌生环境难免恐慌,皱眉道:“我要何大娘……”
傅至景靠近一点,孟渔就更把自己缩小一点,为了减少孟渔的畏惧,他只抓住小鱼的一片衣角拢在掌心,低声说:“以后由我来照顾你。”
坦诚地讲,眼下的情景有些诡异,孟渔明明还是那张脸,神态却和从前浑然不同,仿若倒退了二十岁,稚气脆弱,像个随随便便就能被成人严厉的一句喝斥就吓哭的小孩。
但傅至景很清楚,不管是七岁还是二十七岁,孟渔都是不大爱哭的。
稚嫩也好,成熟也罢,孟渔变成什么样都很得傅至景的满意。
孟渔抿着唇不说话,等傅至景以为他接受现状松开他的衣角时,他却突然一个猛子往马车门冲,幸而雕花扇门关得严实,他冲了一下没冲出去,只是力度过大让马车颠簸了下,不得已停了下来。
外头的福广惊道:“大人,没事吧?”
孟渔撞得眼冒金星,被傅至景搂在怀里,后者扬声,“继续赶路。”
他把孟渔半拖半抱地丢回软榻上,检查撞到的额角,孟渔一直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他生怕把人伤着,直接逮住了两只手腕合起来扣在头顶,眼神不自觉冷了下来,连句话都不用说就让孟渔畏惧得不敢动弹。
傅至景用闲着的手轻轻抚过红了一块的额角,见孟渔两道秀眉微微蹙起,笑了声,“现在知道疼了,刚才撞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收点力?”
孟渔不理他,乌黑的头发散在脑后,绕在白腻的颈前,偏过头,留给他半张侧脸,挺秀的鼻尖下是一张红润的紧抿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