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熙一个擒拿手便将他制服,摁在了椅子上。“您省省吧!杀只鸡都还吃力。”
萧遣在案上重重击了一掌:“大胆江熙,竟敢越狱窃听朝政,袭击重臣,你是活腻了!”
江熙本来还挺怯的,以为系统要跳出来提示爽度大跌,哪知没有。如果系统没有失灵,那么萧遣此刻冲他生气就是装的。
“是活腻了,一起玩完!”他撂下柳同,大步穿过人群走至萧遣的案前,拾起那份联名书一看,狂笑起来,“哈哈哈哈,我当是些什么人!呸,别让我替你们害臊。”
辞官名单上的人有多少是一清二白的,岂知不是因他回来了惹不起而潜逃。
江熙:“丞相姑且回去告诉这些人,我要是没了,他们一个都别想好!还有那些怠政的,劝他们一同罢官了好。倘若十年前我还惜他们是能臣,如今时移世易,人老了,也迂腐了,病树前头万木春,朝廷有的是新人可用,不想干有的是人干,别占着毛抗不拉屎!”
温叙:“放肆!朝臣岂容你非议,注意你的言辞!”
非议也就罢了,“不想干就滚”这种话只能皇帝说。
萧遣勃然大怒:“来人!把江熙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侍卫冲进来将江熙押了出去。江熙哭爹叫娘般叫骂:“楚王!他们不是好人,比我还坏还变态!别让我被这帮家伙灭口了啊!”忽然想起自己如今有了新的身份,忙地诡辩,“你们要拿江熙,关我肖俏什么事啊!”
很快,院落里就传出江熙杀猪般的嚎叫和清晰的板子声。
“啊!救命!别打了!要死了……”
萧遣厉声道:“还有什么不满意!”
众人见萧遣已是在气头上,该说的又都说了,要的交代萧遣也浅浅给了,皆主动告退,免得多生事端。
这纷扰的一天总算过去,萧遣疲惫地扶着额在案上小憩。肖禄小心翼翼进来请他用膳。
萧遣实在没了胃口,可一日三餐不可不进,便唤白檀进来,道:“今日听你说过去的事,想起那道‘热心肠’,你去为我做来吧。”
白檀轻声细语:“是。”
方才看他大发雷霆,侍仆们无不小心紧张,这会子又变得平静温和,判若两人。
半个时辰后,白檀端来热气腾腾的“热心肠”。廖太医正巧来为萧遣把平安脉,无事就多聊了几句。
萧遣尝了一口汤后,皱了皱眉,又细尝了几口,问白檀:“你教他做的,不是这个味道。”
白檀:“想是他当初学得不精?”
萧遣摇头,江熙与她做的有明显的风味差异,不是精与不精的区别。
白檀:“十多年过去了,殿下还记得清晰?”
江熙做过的每一件事,凡是过了他眼的,皆深植于心。
廖太医听他俩的对话,想起了什么,说:“那段时间江熙问过我,以什么煲汤能够宁心安神。我告诉他以金针菜、合欢皮、茯苓、百合……入汤,常饮有益。不知他是不是在殿下的汤膳里加入了这些?”说完便告退了。
萧遣只是沉默,白檀识趣地重做一盅来。萧遣再尝,果然是江熙做的味道,他眼神游离着,一口一品地慢慢喝完。
白檀在一旁为他拂扇,想他从小到大都被精心关爱着,不由羡慕道:“我都不敢想象,如果予芒一直在殿下身边,殿下会有多幸福。先帝真是爱极了殿下。”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留给了他。
萧遣听了啼笑皆非,觉得跟白檀闲谈这些显得幼稚非常。
小气吧啦
诚然,江熙好的时候没话说,好到不可察觉,但他的不好就在于他好得太“泛滥”。萧遣每每这样想,又觉得自己小腹鸡肠,小气吧啦。
他以茶当酒,喝了几盏,说道:“天地之大,他心似游鸿,留不住的。”
白檀痴痴道:“与我而已,知交一场便已足够。”哪还敢苛求其他?如果没有那场相遇,她现在还不知身在何处。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江熙对萧遣的关切不一样,说道,“予芒对殿下有偏爱。”
萧遣想自己一定是醉了,不然怎么会被白檀的冷笑话逗笑。“他偏爱我是应当的,他是我的侍读,对我比对别人总要多份主仆情分。”
因为他的身份、地位、荣誉,这京城上下极少有人不喜欢他,江熙自然也不例外。众星捧月不过如此。
白檀:“我要是个公主一定会让皇上把江熙许配给我……”她忽察措辞有误,不是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忙道,“罪过罪过。”
萧遣:“你不是又如何。他本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身份而亲疏。”
白檀:“我的意思是,殿下你有这样的权力。”
他的权力也是一种束缚。他不知如何应答。
白檀继续道:“我也是才知道于飞是他杀的,若不是今天突发这样的事,他恐怕会一直隐藏下去,我根本不敢想他会以这样的方式保护我。他事事喜欢藏着掖着,待我尚且如此,怎知他没有暗暗保护着殿下。不然他教导殿下励精图治时万般用心,却自己做了奸臣投敌叛国,这不合理!”
萧遣:“但愿如此。我知道江熙有恩于你,你亦感激于他,但不要因此蒙蔽了眼。人性本身是复杂的,保护和背叛可以共存。”
白檀:“殿下如果真是这样想,为何还要保他的命。”
萧遣也找不出合理的解释,只道:“不过是我自私而已。”
他当初躲在殿外听了江熙与江涵的对话,便让他坚信,无论江熙做出多么大逆不道的事,都情有可原,因为悲悯的人不会辜负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