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摇了摇头:“你和我妈分开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各过各的,离不离婚的也没什么差别吧。”她语气闷闷的,又补充了一句:“我一直默认你们早就离婚了,只是怕我接受不了才故意瞒着。”
了致生哑口无言。
他握着了了的手缓缓收紧,“那以后跟爸爸一起生活,你愿意吗?”
“愿意啊。”了了没有犹豫,仰头看着他,满眼星星:“那我以后是不是经常能见到小师父啦?”
了致生嘴角抽搐了一下,难得不想理她。
了了见他被自己气到,笑眯眯地把自己的手往他宽厚的掌心里塞了塞:“爸爸,我只是你的孩子,你的人生要怎么过不应该被我拖累。如果能给我选择,我也希望是自己决定我的人生,不是谁强加给我的,也不是谁为了我好非要替我选择。”
她小大人似的,振振有词:“我不会因为你和我妈离婚,就觉得自己比一般的小孩要缺些什么。我们各自克服一下各自的困难,就这样吧。”
了致生被她逗笑,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老子还没小子想得明白。”
两人已经走入了宿舍,宿舍的隔音不好,在走廊里就能听见两侧房屋内的喧嚷和说话声,父女俩互相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了致生要和连吟枝离婚的事,就这么排上了议程。但眼下,更紧迫的,是如何解决送了了回去上学的事。
了了来时,是连吟枝送她到京栖的机场,由机组人员陪送到目的地后,交到了致生的手中,再由了致生亲自带着,到达基地。
本来回程也是这么个流程,但现在连吟枝撒手不管了,光把了了送回京栖还不成。她上学接送,以及日常生活都需要有监护人照顾。而了致生的双亲,都已不在人世,除了致生外,没人能够照顾了了。
了了对了致生近在眼前的窘迫充耳不闻,她没问过他要怎么安排自己,她如常地在第二天的早上六点,去王塔看书。
不料,她刚到王塔,便见裴河宴眉心紧锁地坐在悬窗旁的地板上,往书架外一本本搬书。
她把脑袋凑过去,看了一眼:“这是怎么了?”
“书淋湿了。”他回头看了眼了了,十分顺手地差使道:“帮我把这一排书架里的书都搬出来检查一下。”
了了答应了一声,搬了个蒲团席地坐下后,就开始帮忙:“是因为昨天那场大雨吗?可是书架怎么会淋湿啊。”
昨天傍晚的那一场雨,下了一整夜。稀罕到整个基地里的人都纷纷凑到楼道里,打牌聚乐,再呷呷闲谈。直到夜半三更,才慢慢散了。
“顶楼的木板漏水了。”小师父拧着眉,声音疲倦:“我抢修了一晚上,但没留意雨水漏到了房间里。”
他往自己头顶上的那块天花板指了指:“你看,木板还是湿的。”
了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一截横木梁比四周的木板颜色都要更深一些,此刻还有水滴断断续续地往书架上滴水。
偏偏这个房间里的书架又差不多与天花板齐高,水滴顺着书架里层密封的木板往下渗水,一旦遭遇年久失修的部位,很快就浸润了一片。
了了探手进去,书架底部湿漉漉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书遭了殃。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傍晚。
了了回去吃了个饭,和了致生约好了来接她回宿舍的时间后,趁着天色尚亮,又回到了王塔帮忙。
这里的藏书大部分都是裴河宴的私人收藏,另一小部分则是从他皈依的寺庙藏经阁里搬来的。据说他的师父过云大师,这次离开修复基地,就是回去发物流了……
也不知道这是小师父说来逗她玩的,还是事实如此,反正她是信了。
了了回来时,裴河宴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屋内没有灯,只燃了几根照明用的蜡烛。而了了的位置旁,则特殊一些,摆了一个镂空雕刻的银质烛台。烛台上还罩了个小巧精致的灯罩,以防误触时烫伤。
她“咦”了声,几乎快趴到了地板上去看这个精巧的烛台:“好漂亮啊,我都没见过哎!”
裴河宴正将被雨水打湿的书,一一翻开,摊在木板上晾干。
闻言,他往了了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个烛台是扶摇直上的比翼鸟形状,鸟身体型修长纤细,羽毛是仿古时候的点翠工艺做的孔雀毛,宝蓝色的羽身富贵又华彩,骄奢逼人,着实好看。
而烛托是比翼鸟的头部做的,它的眼睛是由一颗火彩极艳的宝石镶嵌而成,不同的角度和不同的光线下,宝石的切面不同折射出的火彩也完全不同,那流光潋滟,灼灼耀眼的美丽简直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