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原凪被吓到脚软,手脚并用地爬远了,留下凛一人倒在地上与鬼对峙着。
碎木屑扎入手臂,凛流了一地的血,这激发起鬼的食欲。
这只杂鬼索性抓住这看起来灰扑扑的“人”,它歪着脑袋审视了一下,应该也是个女的。穿这么严实,差点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鬼手从那灰袍的边缘蹭过,刚想扯下这遮掩,就感受到身后的剑芒。
求生的本能让这青面鬼马上把手里抓到的人挡在前面,让她去挨这杀千刀的“屠夫”一剑。
这时透无一郎真的是所到之处,寸鬼不留。鬼强撑着胆子,掐人的手还是有些发抖,两股战栗。
时透无一郎的日轮刀及时错开,他之前让人疏通过这块区域,说过不准留人,结果还是有不怕死的躲在这里。
说不出的无奈,但人还是要救。
时透无一郎面色不显,将日轮刀丢掷在地,白色的光芒渐熄,他冷声开口:“你可以滚了。”
这意思很明显了,放人不杀。
这最后一只鬼见奢望的存活就这么简单拿到手了,又自以为是地以为拿捏住了时透无一郎的死穴,他挪到那吓破鬼胆的日轮刀前,将刀踢到身后,桀桀怪笑。
青面鬼不仅没放人,反而虎口收紧,掐着人质靠近时透无一郎,开始贪婪地在空气中猛嗅,鼻子处流出混水。
“要不你让我吃了吧。”鬼舔了舔嘴角,杀了它这么多同伴的恶人,自己把他吃了也算值回本了,那些鬼也不算白死。
反正这人也没有日轮刀了,青面鬼的胆子大了起来,猖獗怪笑。
时透无一郎的眼神冷峻,他看鬼的眼神跟看垃圾一样,愣是给这鬼看得神清气爽。他将人质推到时透面前晃了两下,威胁道:“还想不想救人了?”
时透又闻到了那梦中萦绕的味道,他不悦地蹙眉。只是忽然之间,他看向这个所谓的人质,绿眸微缩,烦闷的心意外平静下来。
这人不知道是被鬼吓到了,还是知道闯了祸刻意回避,脑袋都快勾到地下去了。就一个黑糊糊的身影,隐藏得滴水不露,什么都看不见!
但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
“好。”时透无一郎注意到被鬼抓到的这个人质,从被抓到被要挟都没有动过,偏偏听到这句话后,扭动挣扎了一下。
可能是注意到时透无一郎在看她,这点唯一的动作很快又不见了。平静地被鬼生掐住脖子,有种活人微死的摆烂感。
时透无一郎再抬眸时,绿眼中就多了纷复笑意,他像幽灵一样,骤然向鬼伸出手,说着:“你先把人交出来。”
这鬼也不是吃素的,他见识过眼前这疯子杀起鬼来那恐怖的样子,坚决不肯,硕大的眼珠子转了转,折中道:“你,你把胳膊给我卸掉,我就把人放了。”
这人手脚都好好长着就会是个隐患,青面鬼虽然等级低,但生前好歹是个聪明人,不是个庸碌的蠢货,这唯一的救命符,不是说交就交的。
抓到的这个人质又开始蹬腿,青面鬼想给这女人掐晕过去,却听到时透马上说着:“可以,你不要动了。”
这话不知道是对鬼说的,还是对人质说的。但反正鬼的动作是停止了,这手里的女人却像忍耐到了极限,脖颈处的骨头嘎吱乱响了还是要挣动。
青面鬼都不耐烦了,学着时透无一郎的样子,大吼道:“不要动了,再动掐死你。”
但这就是凛的目的,她倏地抬头瞪向恶鬼,狠狠用脑袋撞向青面鬼。
就在青面鬼低头暴怒的一瞬间,空中出现了某种凌空的撕裂声,那把在远处地上躺着好好的日轮刀,突然被原地消失的时透用脚尖挑起,已经回到了原主的手上。
这有了日轮刀的时透无一郎,对鬼而言,就是彻底的鬼煞修罗。
鬼再抬头时,就已经是在地上仰头了,它的身躯还未倒地,手掐不住的那个女人,已经被时透接走了。
雾状的刀气盈满鼻腔,它喷出大股雾气。
居然耍它!
青面小鬼气得鬼脸煞白煞白的,开始后悔怎么一开始不见好就收,非要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这俩人哪里来的默契。
被时透无一郎接住的人质,额头处流起了血,时透无一郎准备揭开她那裹着脑袋的灰袍,被这人用手死死挡住。
女人的声音沙哑,像粗糙干涸的沙柳,没有生机,她不断弯着腰,退后着远离,血滴在地上,黑眸混浊:“谢大人救命之恩。”
时透无一郎见这人准备离开,步步逼近,他手中提着的日轮刀也与主人的心境一致,不安作响。
“是你吗?”时透无一郎语调低沉,泛着生涩的紧张,“伊织,是你吗?”
对时透无一郎的呼喊,这女人没有任何正面回应,冷语打破希望,“您认错人了。”
“我不会认错的。”
“我不是您要找的那个人。”
被这么再三否定,时透无一郎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他眼尾悄然攀上红意,绿眸中弹跳着微弱光芒,声音破碎。
“凛,我讨厌你。”
新生
听到讨厌二字,后退着的人虽然没有抬头,但是也明显一僵。
那灰色的宽袍下,人畏缩成一个不安的一团,躲避着那如炬的目光。迟钝了片刻后,踉踉跄跄地转身往远处跑去。
她不想与时透无一郎相认,宁可时透当她死了。
这个认知让无一郎没有任何追上去的勇气,他就站在那看着伊织的背影渐消,彻底暗淡在眼前。
等意识到人不会再回来了,时透拖着沉重步子想去追,他开始后悔要对伊织说那伤人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