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凝忽然转身看他,眼神里似有期待:“真的吗?”
谢长渊道:“嗯,真的”
他背着光站,将毒辣的日头挡了下来,陆凝说:“谢谢你”
谢长渊揉了揉她的额头,说:“夫妻一体,谢什么”,见她情绪还好,说:“说起谢,之前就说要请我去望江楼吃饭,这约可还没兑现呢”
陆凝侧着头看他,说:“我以为,每日亲手做的那些,至少比去望江楼要有诚意的多”
谢长渊忽然笑了。
没等到午时行刑他们就回去了,陆凝并不打算上演父女情深的戏码,再则那场面太血腥,她也并不想看。
回到府中,陆凝在梅苑睡了一个下午,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她恍然地坐在床上,目光为有些呆愣。严三进来把灯点上,见陆凝醒了,忙说:“王妃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厨房里做了栗子羹,王妃起来吃点吧”
陆凝就起床了。
栗子羹放在院子里,陆凝坐下来默默吃了几口,然后想起来回来时还是谢长渊把她送回来的,于是问道:“王爷呢?”
严三道:“哦,王爷一回来就被皇上叫走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陆凝哦了声,就继续吃栗子羹了。
院子里放了一架秋千,她吃完坐在秋千上晃荡,直到月亮升到半空,严三也隐没在暗处,院子里静悄悄地,才终于察觉出一丝困意。
或许是因为陆家的事,尽管她没有想象中那般难过,不似狂风迭浪般在心中呼啸,但像一阵氤氲的梅雨,在心里长久地浸湿了一片,让她一连几天做什么都吊不起精神,看起来蔫蔫的。
一日午时,她拎着勺做饭时,心不在焉地往锅里撒调料,直接把盐罐子当成了糖罐子放了一勺进去还毫无察觉。
那日午饭,谢长渊难得面部的表情精彩了起来,拧着眉看了一眼那菜吐了出来,吓得管家忙问:“怎么了王爷,这饭菜不合胃口?”
谢长渊刚想张嘴,又想起来什么,问:“今日的饭菜是谁做的?”
管家心中嘀咕,饭菜做的不好?不能啊,今天是王妃亲自做的,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但看王爷这表情,又实在不像是好吃的样子。
他支支吾吾说:“今天这,是,是王妃亲自做的”
谢长渊忽然笑出声来,说:“行了,没什么事”
他放下筷子去了后厨,就看见陆凝正蹲在厨房前的台阶上和下人在聊天,嘻嘻哈哈的,倒不似他以为的那样情绪低落,于是放下心来。
一日清早,她起来洗漱完,看见谢长渊坐在桌前,惊讶了一瞬:这么一大早,他怎么来了?
“用膳吧”谢长渊递了碗筷给她,一大早就看起来面无表情的。
陆凝接过来,便吃东西边暗自打量着,这人一向都这样没有表情吗?好像自从她认识这位王爷以来,就嫌少见他有大笑的时候。
“看什么呢?”谢长渊突然看她,目光带了一点笑意。
陆凝摇摇头,忙道:“没什么!王爷今日怎么突然来我这用膳了?”往常不都是自己在文竹楼吃饭么?
谢长渊道:“今日无事,就过来了。用过膳,刚好带你去个地方”
陆凝疑惑:“什么地方?”
谢长渊没回答,倒是说起这几日陆凝下厨的事,道:“府里有厨子,你实在不必这般辛劳”
陆凝咽了口粥,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合人意,便问道:“王爷是,觉得我今天做的太难吃了?”
谢长渊这些日子对她做饭的手艺也算是了如指掌了。她的手艺十分不错,甚至可以比得上望江楼的厨子,没什么可挑剔的,便说:“并非如此。之前便说,我对吃食没什么要求,你”话没说完,怕她多想,又道:“罢了,你若是实在喜欢,也无不可,只是别累着自己就好”
陆凝笑盈盈地:“好,那往后,我就继续做给王爷吃”
说是继续,她也只是心血来潮做上一次,谢长渊往后就没再过问,只是想起她好像很少亲自来找自己,每次都是让管家将膳食摆在文竹楼。想到这里,他一时有些不悦,于是对管家说:“往后用膳就在梅苑,你记得让人把膳食送到这里来”
陆凝呆呆地问他:“王爷不是经常忙公事?这里离书房远,方便吗?”
谢长渊看她呆傻的样子,觉得可爱,轻笑了声:“无事,也没忙到这个地步”
“哦,那我往后让人备好王爷的餐食”
她话语间一阵雀跃,引得谢长渊侧目瞧她:有这么开心?
二人吃过饭,谢长渊带她来了一处郊外的庄子,下了车,她看着四处无人样子,问他:“这是什么地方?”
夜里下了一阵雨,外面风有些凉,谢长渊看了看她单薄的衣服,没说什么,将马车里常备着的外袍拿了出来披在她身上,手伸到她面前,说:“下雨路滑,我牵着你。进去就知道了”
“这地方人烟稀少,寻常没什么人来,但景致也还不错,适合修养,就是路难走了些,往后你若是想来,可以同我说”
陆凝看着他宽大的手心,盯着愣了霎那,然后将自己的手放了进去。他的手很大,掌心很暖,仿佛牵动了她的每一寸肌肤,连他方才的话都遗漏在脑后了,只又想起来秦棋说的那句:他是不是对你有意?
想及此,心中好像迸裂出一道缝隙,从中泛出一丝甜来。陆凝抬起头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他不笑时看起来总是能震慑人的。
“嗯?”看她发呆,谢长渊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面朝她时,看起来温和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